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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 廣剎認為自己此行的任務不僅是要保護飛星周全,防止他拈花惹草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。 儘管他本人不是那種浪蕩紈絝、花花公子,但有這身皮囊便是懷璧之罪,加上那副平易近人的單純性子,勢必會招來些浪蝶,引回點騷蜂。 當然,她始終覺得自己這是為了二位師姐。 之前看見萃琳那三天兩頭來尋他,對他魂牽夢縈的模樣後,廣剎更覺得自己讓他戴上帷帽是明智之舉。 可惜自己經歷戰鬥後因精力耗盡加上重傷昏迷了,沒防住那個風騷的巧蓮真人……但只有她一個人的話,自己注意一下,也不會讓飛星遭其染指。 可她沒想到這夏嶺宮裡還有這麼多女人——這下再讓飛星遮住面容也於事無補了。 再加上還有陽春這個偷偷溜出來的不安分的小師妹,令她這幾日心中難以清靜,感覺傷勢恢復得都慢了些。 於是當她和陽春一起被飛星叫出去,看到其身邊的探葉時,眼角便顫了顫。 探葉報上了姓名來歷,廣剎用的仍是衛莞這個名字,與陽春以飛星姊妹的身份相告。 探葉的神情憔悴,心中還在為黎光師叔的變化黯然神傷,向她們表示感謝後便去了房間。 兩人看向飛星,飛星歉聲道: 「我私自做了決定,還望二位真人寬容。」 陽春聽聞了黎光的事情,臉上不禁揚起了好奇的光彩與笑容。 廣剎看了她一眼,她的笑容便消失了,悻悻歸房。 「過來。」 廣剎對飛星說道。 飛星跟著她回到房間。 窗前灑下些樹影,稀疏地蓋在床頭,那枝葉的影子規律整齊,宛如兩排飛雁。 房內的裝飾極多,但因面積頗為寬闊,倒也不覺得擁擠。 一絲淡淡的氣息飄散在四周,飛星敏銳感知到這是廣剎身上的芬芳。 「她是何人?」廣剎問道。 她站在窗前,背對著他,雙手負在身後。 飛星眨了眨眼,愣愣說道: 「她是來自鳳霞山的……」 「我又不聾。」廣剎沒好氣地回頭剜了他一眼道,「我是問你與她是何關係!」 「嗯?」飛星更加不明所以,「我與探葉姑娘今日才初見,應該算是……相識吧?」 廣剎冷冷說道:「今才初見你便將其帶回來?便這般心善嗎?」 飛星解釋道,這是方才他欲從巧蓮處脫身,卻想著也不能直接拒絕拂了她的面子,於是借著同情探葉可憐為由,順水推舟,這才得以脫身。 廣剎聞言神色稍稍緩和,仍提醒道:「不論如何,我等身份特殊,莫要與她多來往。」 飛星點頭,猶豫片刻後又說道:「其實也是因為還有一處頗令我在意……」 「你在意她什麼?!」 「真人誤會了,不是探葉姑娘,是黎光真人。」 「在意他作甚?」廣剎對黎光容貌大變的事情並無興趣,自然也沒什麼感想。 飛星說道:「我從他體內感受到了……一些奇怪的氣息。」 廣剎回過頭來,嚴肅問道:「魔氣?」 「倒也不一樣……」飛星思考片刻,搖搖頭,「我也說不好。」 「那便離他遠點。」 「可探葉姑娘日後定要去尋他,我說不準能幫上什麼忙。」 「你要是出了事怎麼辦?」廣剎皺眉道,「何必管這閒事。」 飛星沉默下來。 廣剎瞥了他一眼,說道:「你想管我也不攔你,自己注意些便是。」 飛星點點頭 陽光從廣剎的臂彎中穿過,勾勒在那盈盈一握的纖腰上。 她沉默片刻,問道: 「修行可穩定了?」 「嗯,暫無異狀。」 此事她之前就確認過,但還是有些不放心。 飛星問道:「真人傷勢如何?」 「無甚大礙。」 沒有大礙,那也就是說還有些細微之處仍需調養。 廣剎的仙識探入他的體內,也沒發現什麼異常。 金丹乃修行者的重中之重,裂開什麼的簡直聞所未聞,更不要說其中一半還是魔丹。 可如今木已成舟,難以扭轉,也只能且行且看了。 忽然,有什麼無形之物抗拒著她的仙識,猛地將其從飛星體內推出! 仙識震盪,廣剎不禁悶哼一聲,身姿隨之一晃。 「真人!」 飛星見狀連忙上前,一手扶著她的肩臂,一手托在她腰間。 廣剎閉著眼睛,深呼吸幾下,輕聲道: 「沒事……」 廣剎察覺到他的呼吸漸粗,睜眼看向他,目光隨之一凝,冷聲道: 「放開我。」 原來是因為面前的冰肌玉骨烙印在眼裡,再加上掌中的軟玉嬌香,令飛星體內魔花又開始蠢蠢欲動了。 一抹異色攀上飛星的眼眸,與其中的擔憂混雜在一起,正在迅速轉變。 臂膀與腰後感受到他掌心間的溫度,飛星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,目不轉睛地盯著他。 看著他那眼眸中漸浮現的慾望,廣剎心中不由一顫。 此前她一直沒去想萬一飛星魔花發作了該怎麼辦。 「飛星——!」她厲聲喊道,聲音的末端攜著一絲顫抖。 被她這一喊,飛星回過神來,定睛看著她那冷厲中帶著些許慌亂的神色,連忙鬆手退後幾步。 他喉頭一動,喘著氣,躬身行禮,低聲道: 「真人……我、我告辭了。」 說完,他趕忙轉身離去。 廣剎深呼吸幾口,緩緩來到床邊坐下。 她閉上眼睛,左手捂在胸口,右手扶著前額。 半晌後,房內響起一聲長嘆。 …… 次日夜裡。 明月璀璨,皎如雲霜。 繁星黯淡,莫敢爭光。 飛星昨日回到屋內後便未再出來過,此刻正盤坐床榻邊,閉目修行。 他的意識正處在情花內部的空間中,將仙氣注入那顆晶體,煉化著情花的核心。 那些魔氣也想湧進來,但一直被他制止著。 「呼——」 他睜開眼。 煉化醉仙情花所需的仙氣極多,一時半會兒難以完成。 真人待我這般好,我怎麼還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呢? 飛星暗自搖頭,昨日,他花了好一陣時間才令情花平復,到現在還因為此事耿耿於懷。 說來,好像每次我突破大境時,魔花都要作妖—— 當初在梅仙會時突破至觀心,令玉霜飽受其殃,大典前回到靈宿時,又在英欒殿令丹楓受了情花之苦,如今突破至金丹…… 他正思慮著,忽然感知到有股頗為雄渾的氣息來到屋宅外。 飛星走出房間,便見庭中月下矗立著一道麗影。 他知道來者的身份。 「不知真人深夜來此有何貴幹?」 這女子容貌秀麗,眉目含情,神色溫潤,氣質清雅,一身翠綠衣衫包裹著與廣剎相似的纖細高挑的身軀,規規矩矩行了一禮,而後溫和說道: 「小姐有請。」 她便是巧蓮心腹之一的巳竹。 巳竹平日裡負責北邊那蓮湖周邊事務,相當於巧蓮的貼身保姆兼管家。 此番親自來請飛星,可見巧蓮的重視。 飛星聞言猶豫片刻,轉頭看向廣剎的房間,似乎是在徵求她的意見。 等待片刻後,見房內毫無動靜,飛星回過頭來,看向巳竹。 「請。」 「請。」 兩人出了院子,一前一後向北行去。 飛星問道:「不知巧蓮真人深夜尋我所為何事?」 巳竹平靜道:「在下不知。」 未行幾步,從一旁的影中忽然走出一人。 巳竹停步,轉頭看去。 一道藍衣出現在二人面前。 卯蘭看著她輕聲道: 「你要帶他去何處?」 巳竹平靜道: 「華清湖。」 華清湖就是北邊那湖泊,湖泊中的蓮池邊上便是巧蓮的閨樓。 「小姐找他?」 「嗯。」 卯蘭沉默片刻,退回了影中。 飛星不明所以,繼續跟著巳竹行去,來到湖泊前。 那高樓便在不遠處的黑暗之中若隱若現。 很快他們來到樓下,一旁,簇簇白蓮如裙擺搖曳,其下碧葉似綠袖翠帶,在裙下飄動。 可謂出泥不染真君子,婷婷脫俗玉美人。 巳竹領他來到樓下門前,大門已開,溫暖的燭光從樓中亮起。 她站在樓前,沒有進去,只是對飛星做了個請的手勢。 幾名侍女走出門來,向飛星行禮,繼續領他上樓。 「公子請。」 她們在一處房前停步,示意飛星進去。 飛星稍稍整理衣裝。 點點微光從門中透出,他感知到裡面的氣息確實來自巧蓮。 推門而入—— 月影沉沉良夜深,紅燭憧憧羅帳昏。 朱帷粉幔裹異香,鮫綃綢上臥佳人。 翹頭履尖珍珠點,絲羅襪旁彩華紋。 金釵皆除青絲亮,紐扣盡褪瑩肩粉。 珠簾漸卷蔥指露,蓮足微翹蘭息吐。 桃面含春盈盈笑,嬌哼巧吟透骨酥。 雲紗不掩胡蜂腰,霞衣半遮玉峰乳。 飛星沉默片刻,擦去鬢邊的汗珠,輕聲問道: 「不知巧蓮姑娘深夜喚在下來所為何事?」 帳里傳來她那柔媚的嬌聲: 「奴家夜深難眠,特請公子前來清談,以解寂寞~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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